“不太好。”他腮骨鼓了鼓,明显压了一股邪火。“是你自己要住的。”南奚推卸责任,“我没留你。”徐京延不是什么好脾气,业内纷传他有仇必报,一码归一码,不欠人情,不还人情。南奚不愿在琐事上惹了他。“搬。”他只吐出一个字,懒得再废话。“我已经付完房租了。”“多少钱?”“两千。”徐京延起来整理衣裤,系皮带,戴腕表,每个动作细致而井然有序。他一步步逼至她面前,“我给你钱。”
叶柏南是真的有重要会议,争分夺秒赶时间,因此步履生风。
不过控制在了南奚可以跟上的节奏。
返回二楼,他再次停下,“我看你进包厢。”
短短十余米的路程,南奚思考了很多。
叶柏南大方,睿智,周到。
对女方的态度和分寸挑不出一丝疏漏。
教养好是一方面,充分证明他是有到此为止的打算。
相识一场,留下一个好印象,好结局。
南奚攥住门把,朝他点了下头。
叶柏南点头回应她,迈进电梯。
太太们在等她回来打麻将。
从开始打牌,徐京延眼里始终含了笑意,不知何时散了,寒浸浸的,没有温度。
南奚愈发手忙脚乱,打什么,错什么,抓什么,多余什么,又赶上坐庄,输了一倍。
叶柏南的钱眼睁睁又少了三分之一。
好在证券大佬的太太家里有客人拜访,她临时要撤,结束了牌局。
走出徽园,入夜八点了。
天色大黑。
周夫人在台阶上叮嘱了南奚几句,便坐进车里,闪灯驶离。
徐京延拉车门,气场凛冽,深沉胜过这浓黑的夜色。
南奚大气不敢喘,坐在副驾驶。
快到学校了,她小声,“我不回宿舍,去附近的丽家酒店。”
徐京延握着方向盘,在十字路口掉头。
南奚住206。
原本是钟点房,4小时78块钱,她整租一个月,而且不使用避孕套,不吃果盘,酒店节省了成本,房价也优惠不少。
徐京延像一座大山站在她身后,等她开门。
她不心慌是假的。
房门开启,南奚插上房卡。
室内一览无余。
一张大床,一张小茶几,一台电视,角落是小冰箱。
光线昏暗,空间也逼仄。
徐京延环顾了一圈,“南奚,你出息了。”
她垂眸。
男人的影子很长很长,也很冷很冷。
“就住这里?”
南奚不吭声。
“是周家的天塌了,还是我破产了?”徐京延反手扯了领带,扯的力道大了,衬衫扣崩开两颗,掉在地板上,刺骨的尖锐。
“为什么搬出宿舍。”
她仍旧不吭声。
徐京延其实也猜到几分。
她那所学校是末流一本,专业比较杂,金融系、外语系和体育班是出名的乱,金融系有钱,外语系有颜,体育班有体力。
哪个学生被异性的豪车接送,哪个家境差却浑身名牌,是同学议论的焦点。
周夫人任职校长的时候,管理严格,去年她退休,新校长接班,内部处于变动调整的阶段,体育班竟然曝光了一个“七仙男”组合。
七名体育生在会所兼职男公关,女朋友比亲妈岁数都大。
徐京延频繁去她学校,正是担心她缺钱误入歧途,或者被长相好的小男生骗了。
二十出头的男生会奉献情绪价值,会搞浪漫,恋爱经验少的小姑娘容易迷失。
徐京延摆弄着打火机,“金茂府那套大平层,你搬进去。”
南奚掀眼皮,又耷拉下。
他皱眉,“出声。”
没反应。
徐京延捏住她下巴,操纵她抬起头,不耐烦又重复了一遍,“出声。”
“我找新工作了,预期薪水比万利高,我会租环境好一些的房子。”
南奚的脸被他捏得泛红,嘴唇也撅起,发音含糊不清,却不肯屈服他。
“不上学了?”他手劲小了。
“实习上课,不耽误。”
徐京延彻底放开她,慢条斯理坐下,注视着她翻箱子,换拖鞋,扎头发。
她不理他,他亦不理她。
好半晌,他摘了腕表,搁在茶几上,“正式见过面了,对叶柏南满意吗。”
南奚和叶柏南没太接触,至于满不满意,她形容不上来,“他应该不满意我。”
“那你满意他了?”徐京延不喜不怒的,“送他下楼送了那么久,聊什么了。”
如果坦白没聊,估计徐京延不信。
可事实就是没聊。
南奚索性沉默。
“一厢情愿?”
她继续沉默。
徐京延没再说什么,将空调温度调到30度,盖上大衣,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。
要过夜的意思。
南奚直愣愣,“你不走吗?”
“我倒要看看房间有多舒服,你不舍得搬。”徐京延翻了个身,背对她。
他习惯侧卧,平躺百分百失眠,习惯枕高枕头,习惯焚着安神香入睡,习惯漆黑不开灯,习惯盖毯子,不盖棉被、真丝被。
这是南奚在周夫人和周家保姆的口中,无数次日积月累掌握到的关于他的讯息。
......
南奚早晨六点钟起床。
徐京延依然在沙发上睡觉,大约没睡着,眉头紧锁。
情侣酒店一整夜没消停。
隔壁205上半夜叫,207下半夜叫,男的叫完女的叫,南奚中途去卫生间,叫得正激烈。
徐京延自然也听得到。
他这样矜贵的男人,高端教育,高等阶级,这辈子没住过这地方,也没经历过这硝烟四起的阵仗。
南奚莫名好笑。
她蹑手蹑脚关上卫生间门,洗漱,化妆,吹头发,穿了一条月牙白的针织连帽裙,套上粉色棉服,照镜子梳发型。
半丸子头,半披发。
外面风大,脑后固定了一枚珍珠发卡。
收拾完,徐京延也睁开眼,倚着沙发背喝水。
他短发凌乱,衣襟大敞,皮带潦草搭在扶手上,西裤压得松松垮垮,裤链褪下一截,隐隐露出深蓝色的内裤。
微醺。
颓靡。
又野性。
南奚蓦地想起安然说过,男人那部位像含羞草一样敏感,“禁欲久了”和“第一次开荤”这两类男人,是干草地,一触即燃;“铁杵磨成针”和“先天不足”这两类男人,是干旱地,寸毛不长。
南奚不清楚徐京延的初夜发生在什么年纪,给了谁。
但根据他的实力,是干草地无疑了。
这一夜,够折磨的。
“去哪?”他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。
“面试。”
徐京延面无表情瞥她,“公司名。”
“华耀。”
东城区一家规模不大不小的企业。
信誉好,发展也强,在筹备融资上市。
他喝了一瓶水,又拧开一瓶。
是冰箱里的冰水。
南奚打开电脑,最后精修了简历,拷贝在U盘。
徐京延洗了个澡,衣冠楚楚走出来。
这人确实天生的一副好皮囊。
骨子里的潇洒威严。
令女人充满安全感的气势。
“你睡得好吗?”
南奚作为“房东”,有义务关心一下,一出口,又发现哪壶不开提哪壶。
徐京延挤瘪了塑料瓶,丢进垃圾桶,“你觉得呢。”
“不太好。”
他腮骨鼓了鼓,明显压了一股邪火。
“是你自己要住的。”南奚推卸责任,“我没留你。”
徐京延不是什么好脾气,业内纷传他有仇必报,一码归一码,不欠人情,不还人情。
南奚不愿在琐事上惹了他。
“搬。”
他只吐出一个字,懒得再废话。
“我已经付完房租了。”
“多少钱?”
“两千。”
徐京延起来整理衣裤,系皮带,戴腕表,每个动作细致而井然有序。
他一步步逼至她面前,“我给你钱。”
“我不要。”
“跟我划清界限是吗?”徐京延的耐性所剩无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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