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可那能算是老爷精心送她的礼物么?大户人家什么也不缺,做“夫人”的有“三金”,做“妾”的也能分得“一金”。不过如此而已。但其实又有什么不好呢?——螽羽的病快要大好了,夫人总催她多走动走动。可年节里每天亲戚往来不断,都是些陌生人,老爷又时常不在家,螽羽提不起什么精神,整日里只想缩在炉火旁边取暖打盹。夫人老爷也就由着她。这日子太闲适,螽羽总觉得像是偷来的一般。从前沦落青楼时,
可那能算是老爷精心送她的礼物么?
大户人家什么也不缺,做“夫人”的有“三金”,做“妾”的也能分得“一金”。
不过如此而已。
但其实又有什么不好呢?
——螽羽的病快要大好了,夫人总催她多走动走动。可年节里每天亲戚往来不断,都是些陌生人,老爷又时常不在家,螽羽提不起什么精神,整日里只想缩在炉火旁边取暖打盹。夫人老爷也就由着她。
这日子太闲适,螽羽总觉得像是偷来的一般。
从前沦落青楼时,老鸨和姐姐们常说起那些被赎身为妾的同伴们的故事,螽羽知道,达官贵人买了姬妾,是要她们在府上招待贵客、吟风弄月的——
这是闺秀妻女做不到的事,也才是她们这种女子的价值。
彼时当她发现自己再怎么为自己争取,也不过是去做人前摆弄的玩物时,她一度想要自尽。可终究她不敢死。她只能劝说自己接受。
而在如今这个家里,她似乎不用再担心那些事了。
螽羽许久没唱小曲,许多艳词都已背不出来了,倒是清楚记得豆子该什么时候种下去什么时候施肥、记得熏腊鸡怎么腌制怎么熏烤……
杜阿七送来的米糕,也十分可口。
“太太还叫我给您理一理围墙的瓦。”说着,杜阿七就从院外边一件件搬进来备好的瓦片、梯子,麻利地检查起围墙来。
“怎么还麻烦你来?”
“也是没办法,这会儿谁来修瓦呀。要全都重换一遍,得等到正月过了太太请瓦匠来做。我只是趁机赚点碎钱嘛。”
杜阿七一边说,一边已经搭好梯子爬上去,朝四周望一望。
“哎哟,还真是被踩碎了不少块呢……”
螽羽坐在屋子里吃米糕,看青年爬到高高的围墙上,站稳后舒展胳膊伸了个懒腰,他背后就是碧蓝的天。
那光景很美,不是画里、诗里的美,是一种螽羽从前没有见过的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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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月十五过完,螽羽的温邪寒症总算养好了。
可老爷也要走了。
挑个良辰吉日,在祠堂里宴请跟着做生意的商队吃过饭,拜过祖宗神仙,磕三个头,便引着车马踏上大道,一路往北去了。
老爷虽说走了,年节也过完了,这张府里倒并不闲下来,反而越发忙碌。
本地山民多以采摘种植草药为生,张祐海从前也是做草tຊ药买卖起家。论起买收草药、制作草药、存储草药、运输草药,各个环节都有门道,许多事夫人是亲自监督的;加之张祐海在县城里、省城里都有商铺钱庄生意,每月夫人也需坐镇查账;又在本乡置办不少地产,佃户们是否按农时播种、有无遇到困难,夫人身为主母也要看顾起来、主持公道……
这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从早到晚也做不完,比螽羽先前所想象的要繁杂上一百倍。
螽羽跟在夫人身后,光是走来走去便累得够呛,她心中不免暗想“这些事夫人不做分明也是使得的,女子抛头露面难道不会有违‘祖制’么?”——
可夫人就是诸事抓在自己手里管,每日风风火火、孜孜不倦。
外人们见了她也从不敢说调笑话,均是屏息敛神,公事公办。
有次出了事,夫人连夜赶到省城去。隔几天夫人还没回来,消息已经传回来:
有个铺子新换的管事贪墨厉害,竟拿去年的药材以次充好,败坏了张老爷家悬壶堂的名声;见了夫人,还言语轻薄、妄图诓骗,被夫人一声令下打断了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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