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童心里翻江倒海,怪不得许灵平日总是那么独立,怪不得她不愿意回去过年,怪不得她不喜欢欠人人情……一切在他心里都有迹可循起来,可是这样的认知让他心里难过起来。虽然关童家也有难念的经,可是跟许灵经历的比起来,真是不值一提,至少他有机会读完了书,自己想做的事也都能去做,身边还有亲人一直支持他。可是许灵呢?回到关家的时候,纪向军和齐芳在厨房等着吃饭,关妈翘首以盼,看到熟悉的车,她笑着安慰满脸不耐烦的纪向军和齐芳:“好了好了,他们回来了!再等等,马上就吃饭!”
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随后门开了。
一个老太太从门里探出身来。
许灵愣了。
那老太太说道:“文霞出去买菜了,这会儿不在家。”
关童说:“阿姨,我们是蒋老师的学生,今日特来拜访,我们能不能去里面等等?”
老太太有些怀疑:“文霞哪里来这么大的学生?”
许灵连忙自报家门:“蒋老师先前在宁和那边支教,教了我六年。”
老太太脸上依旧有些疑惑,不过蒋老师的事她似乎不是很了解,于是将信将疑地让他们进了门。
屋子里有个五六岁的小孩儿,坐在餐桌前正在吃饭。
老太太顺着许灵的目光看向那孩子:“这是文霞的孩子。”
许灵眼里有些惊喜,仔细看了看那孩子,果然眉眼之间能看出记忆中蒋老师的模样。
老太太给关童和许灵端上了水,就在这时,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。
“妈,我回来了!”
一个中年妇人提着菜从从门口走进来。
许灵站起身来,她的心砰砰跳起来。
那妇人走进客厅,看到两个陌生人,又看到女孩子站着直愣愣地盯着自己,心里起了疑惑。
直到许灵找回自己的声音,激动地喊了一声:“蒋老师!”
蒋文霞有些迟疑:“你是……”
“蒋老师,我是……我是来弟!”
许灵想起来,蒋老师还不知道自己改了名字,只得说出那个自己不愿提及的名字。
关童诧异地看了许灵一眼,却没有说话。
“来弟……来弟!”蒋文霞目光里迸射出惊喜,“长这么大了!”
蒋文霞把手里的菜放下,走上前来,拉着许灵的手仔仔细细地看:“长大了,比小时候漂亮!”
许灵目光淡了一下,小时候……
小时候饭都吃不饱,人又黑又瘦,哪里有个人样?
蒋文霞知道她心中之痛,忙笑道:“现在可好了,看你的样子,就知道过得还不错。”
她又皱了皱眉,摸着许灵的细手腕儿:“就是太瘦了,怎么瘦得这样?”
许灵有一箩筐的话想说,她改名字了,她准备在江临买房子,在江临定居了……
“这位是?”蒋文霞看着她旁边的关童,问道。
许灵介绍:“这是我的朋友,也是我的房东,叫关童。”
关童赶紧叫了一声:“蒋老师。”
蒋文霞笑了,目光在许灵和关童之间逡巡,点头直说:“小伙子不错。”
那目光看得许灵有些不自在,关童倒是很迎着那目光说道:“蒋老师过奖了。”
“来弟,关童,中午留在这儿吃饭,我们好好说说话!”
许灵抿了抿嘴唇,说道:“蒋老师,我改名字了,现在叫许灵。”
蒋老师一愣,随后大喜:“好!好!我以前就说你是个有灵性的,这个名字好,改得好啊tຊ!”
蒋文霞原先教许灵语文,许灵语文学得极好,因此蒋文霞又看重她几分,平日里与她私下交流很多。
她说许来弟这名字不好,若是以后有机会,还是把这个名字改掉。
“蒋老师,你是什么时候离开仁安村的?我离开之后两年,回去了一次,可是学校说你已经走了。”
蒋老师陷入了回忆:“那时候你走了,我心里也挺难受的,我以为我去你家再说几次,你爷爷奶奶就会让你继续上学……来、灵灵,你当时如果再坚持坚持,到高中,我可以帮你找到资助你上学的人……”
蒋老师还在遗憾,许灵当初没有继续读书。
许灵沉默了一会儿,才说:“蒋老师,当初我没有跟你说实话……”
……
从蒋老师家走出来的时候,天色已经晚了。
关童今天第一次听到许灵的家庭,知道许灵的过去。
他沉默了一会儿,才说道:“你跟蒋老师的关系好像母女。”
许灵长舒一口气,他没有问到她的家庭情况,她感觉心理负担小了一点。
“其实我小时候本来是没得念书的。蒋老师那一年到我们那个村子支教,跟着校长一起去村子里找我爷爷奶奶,说九年义务教育,是不花钱的,我爷爷奶奶才同意让我去上学。”
“后来到了十五岁,我爷爷奶奶想把我嫁给村里的老光棍,换一笔钱,蒋老师来了几次,我爷爷奶奶一口咬定不让我去上学了,我看上学也没希望,所以干脆跑出来了。”
关童虽然也生在村子里,不过这里完全没有不让孩子上学这样的事,甚至孩子不愿意去学校家长还要打骂。
“那你的父母呢?他们不管你?”关童没有听到许灵和蒋老师提及她的父母,关童目视前方,抽空看了一眼许灵,问道。
“妈妈在生我的时候去世了,爸爸嫌弃我不是男孩儿,走了,现在在元东工作,又找了个老婆,生了三个孩子。”
许灵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,语气平平,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。
寥寥几句话,关童还是脑补出了许灵的童年,没有母亲,父亲等于没有;从不让上学让她嫁人来看,祖父母对她的态度可见一斑。
一路上又陷入了平静。
关童心里翻江倒海,怪不得许灵平日总是那么独立,怪不得她不愿意回去过年,怪不得她不喜欢欠人人情……一切在他心里都有迹可循起来,可是这样的认知让他心里难过起来。
虽然关童家也有难念的经,可是跟许灵经历的比起来,真是不值一提,至少他有机会读完了书,自己想做的事也都能去做,身边还有亲人一直支持他。
可是许灵呢?
回到关家的时候,纪向军和齐芳在厨房等着吃饭,关妈翘首以盼,看到熟悉的车,她笑着安慰满脸不耐烦的纪向军和齐芳:“好了好了,他们回来了!再等等,马上就吃饭!”
纪向军不乐意:“到底出去干什么了?还要长辈等他们回来才开饭?”
齐芳撇撇嘴,她还没进门,也不好太明显。
“不好意思,我们回来晚了!”关童拉着许灵走进厨房。
许灵本来不想跟他们一起吃饭,可是关童硬是拉着她,说人多热闹。
齐芳瞪大眼睛看着许灵,叫道:“许来弟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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